周日，方凌正沉浸在美妙的睡梦中，被钟毅弄醒了。她睁开眼睛，钟毅的一只手还停留她的脸上，以无比宠溺的姿势，一下下拧她的脸——他就是这样，一直对方凌是纵容宠溺，就算是叫她起床，也用最温柔的方式。方凌的懒觉被打搅，嗔怪：谁让你跑到我的房间里的，不知道我周末要补觉吗？出去出去！

钟毅嬉皮笑脸：老婆，十万火急，帮帮忙帮帮忙，中午再睡好不好？


什么事？是不是你有想法了？过来给我看看。方凌翻了一个身趴在床沿上，一脸春色，偌大的睡衣领子里春光一片，长发顺势垂到地板上，无比香艳旖旎的画面。


钟毅突然不自在，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手顺着她光滑的脊背下移到腰间，然后停住。一脸沮丧，方凌背对着他都感觉出来了，她心里漾动的情绪立刻就被心疼代替了，反过来安慰他：老公，我说着玩的。


钟毅暗哑地声音：是我没用。


不小心又触碰了老公的禁区，方凌彻底清醒了，一偏身坐起来，一边穿衣服收拢起造孽的春色，一边转移话题：老公，你这么早叫我什么事？


钟毅站起来说：还不是楚云昌，这家伙狡猾的很，拖这么久不肯签合同救我一把。我都想放弃了，偏偏他刚才约了我吃饭，我想你比我伶牙俐齿会交际，陪我一起去吧，说不定能拿下这块烫手的山芋救公司一命。


方凌说：算了吧，我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用？


钟毅说：我老婆当然有用了，一等一的有用。


方凌说：德性。愉快起身，找衣服。成功绕过了老公的禁区。但是，她知道绕不过去今天的饭局了。


钟毅不行有一年了，一年里，他看过不少医生，俩人试过许多次，各种方法都拭遍，却毫无效果。他很痛苦，几次提出离婚，认为这样会严重影响到方凌的幸福，他不能这么自私，可是方凌觉得，两个人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再有，方凌相信钟毅总会治好的。鉴于之前三年婚姻一直性福，所以，方凌相信钟毅应该是开公司压力太大导致的，总会好起来，所以，她不会答应他离婚。何况，钟毅是真的很努力了，看着他每天晚上愧疚沮丧的样子，方凌也不好受，后来钟毅因为加班做策划案，为了不影响方凌经常睡到书房里，久而久之，分房睡成了夫妻俩约定俗成的规矩，谁也不影响谁，也不用面对尴尬，这样挺好。


作为补偿，钟毅在生活中对方凌尽可能的体贴和呵护，甚至每季最流行的衣服新出的化妆品，钟毅都会想着给老婆买回来。


长夜漫漫的时候，方凌就会想这些，心酸是有，但是也有满足。


二


方凌和钟毅来到帝都的时候，楚云昌也到了。他是个守时到近乎变态的生意人，钟毅的公司半死不活，急需和他合作，可是这滑头一直拖着，眼看着钟毅的资金冻结贷款到期，公司是他后半生全部的指望，怎能不急？


寒暄，客气，落座。各色菜品上来了，钟毅不断给楚云昌介绍招牌菜品，楚云昌笑而不语，只要了一盏清茶，一口口喝，对忙乎的钟毅说：茶能清心，清洗尘欲。


钟毅只好放下公筷，连连点头，他不懂茶，无从搭话，讪笑。这一桌菜，如此奢侈，他却只把盏作为配角的一杯清茶，让人摸不着头脑。


钟毅万分困惑，和方凌对视一眼，满脸的焦虑不解。


方凌站起来：楚总，你要罚酒。我们家钟毅从昨天就开始策划这场聚会，好不容易请动真佛，你却不给面子。


楚云昌哈哈大笑：我怎么不给面子了，愿闻其详。


方凌端起酒杯：楚总，那我可说了，说的不对，我自罚这杯酒，好不好？说的对，你就得听我的。


楚云昌饶有兴致，满面微笑，打量面前的方凌，她穿了一件宝蓝色礼服裙，领口开的很低，一抹雪白似有若无，在溢彩流金的大厅里如玉雕一般。盘了发，花了淡妆，整个人饱满鲜艳。


见楚云昌两眼冒光，方凌心里五味杂陈，是钟毅，临行非要拉着她去了一家高档理容中心，花大价钱给她化了妆，设计了造型，盘了发。方凌简单随意惯了，收拾完，猛然出现在巨大的镜子里，差点都认不出自己。心里有小小的惊喜，嘴上却还嗔怪钟毅：这是干嘛，吃个饭谈个生意而已，又不是卖媳妇，用这样吗？


钟毅说：这不是个女为悦己者容的时代，这是个女为己容的时代啊，打扮漂亮了心情就好，你心情好了，我也开心，管他什么生意，大不了谈不成，我宣布破产，重新开始。人生一世追求什么，不就是夫妻恩爱，不离不弃，我早想明白了。


方凌有些心酸，也有些感动，钟毅因为自己的病，总觉得亏欠了她，想方设法让她高兴。


方凌端着酒杯胡思乱想，这边楚云昌已经答应：好。


方凌调整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娇俏一些：楚总，你看，我们夫妻这么有诚意请你吃饭喝酒，你却只在这里喝茶，不是怪我们招待不周就是不给面子了，你是哪一种？


楚云昌哈哈大笑：看来是我的不是了，不给钟总面子也就罢了，不给钟夫人面子岂不是唐突佳人，我得认罚呀，你说，怎么罚？


方凌继续娇俏：就罚你喝了这杯中酒，吃好喝好心情好！


好。楚云昌一口答应，端起酒杯，方凌也端起来：既然楚总给面子，我陪楚总。


俩人干了。


钟毅见老婆终于撬动楚云昌的嘴，一高兴，手忙脚乱，把一杯酒泼在了身上，去卫生间清洗。他的身影消失，少了一个人的房间里忽然局促起来。楚云昌先说话：原来让人局促的不是空间，而是心啊。方凌，是你老公教你来使美人计吗？


方凌大囧：楚总，你别开玩笑，美人计的主要条件是美人，我们不具备这个条件，哈哈。


楚云昌认真道：方凌，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不是你老公的主意，你这美人计在我这里都是……有效的。


方凌说：楚总，你喝多了。


楚云昌说：方凌，我是为你来的。


方凌放下酒杯，正色道：我和钟毅只做正当生意，不屑于那些龌龊的事，如果你这样想，还是请回吧。


楚云昌问：你真不介意你老公的公司？


方凌心里一震，她当然在意，可以，如果以这样的方式帮他，钟毅能接受吗


钟毅推门进来，方凌忽然满脸通红，他应该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否则他不会保持自然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