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童馨儿
【情感实录。口述：曾莉】
一
一转眼，我就跨人了大龄女青年的行列。
周末时旧日同窗弄了个同学聚会，我仍然是人群中最惹眼的那一个。
我最好的朋友，其貌不扬，却已经是两结两离了，正准备着第三次的谈婚论嫁。在她面前，我成了最没有发言权的小女孩，她善谈得像昔日守宿舍的大婶，说了第一任丈夫的好，又说第二任丈夫的恶，然后是孩子，没完没了。
晚上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我疲倦得不想动弹。
恋爱谁没谈过?也许我谈得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多。我一直试图找到一个倾心相许的爱人，却不得不一次次地分手。更多的男人，对我的内心世界并不关心，他们只热爱我的身体。
从小到大，我就因为长得美而生活在引人注目的环境中，我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特别注重传统教育，我从小就被教导言行有度，安分守己，在我心里，早恋无疑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但是上高二的时候，我还是不可避免地踏大了早恋的行列，对方是个优秀的男孩子。我们只是默默地传字条，相约考上大学后才说别的。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晚，他来找我。我们第一次手牵手，把小城所有的街道走了又走，最后，他把我带到了他表哥的单身宿舍，他表哥找了个借口走掉了。我俩关了灯，在黑暗里颤抖着拥抱……
那天晚上，他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们互说再见。没想到，这一再见竟成永诀。他第二天跟随父母到乡下老家，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当即身亡。
这个消息让我心都碎了，不敢去他家，不敢向谁打听更多，只有晚上蒙在被子里哭。
我消沉了许久，初上大学的一年半时间里，我不苟言笑，被同学们称为冷美人。
一直到陈阳出现。
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年轻女孩的美对于成年男子来说，是一种难以抵抗的诱惑，但又远不足以达到令男人放弃所有。可惜那时我不明白。
想当然，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只能是年轻的我。
他以长者的身份出现在我的生活中，那种淡淡的关怀，以及成年男子特有的气质让我悄然心动了。在他面前，我感觉舒服及放松，不自觉中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深，直至爱上他。
他比我大八岁，妻子在国外进行为期一年半的培训学习。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的家里。他总是夸我，你真迷人，却闭口不提情和爱。我以为，他总会给我个完满的交待。
他妻子回来之前，他带我玩了一整天，那一天，他对我非常非常好，凡事都依着我。然后晚上，我还躺在他的臂弯里，他对我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明天的天气，他妻子就要回来了，以后，他不能再跟我见面。
我冲回了宿舍，泪落了一地，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
很快，我再次恋爱了，爱得很疯，每天向对方提无数无理要求，常常无缘无故就翻脸。我终于明白，美貌真的是我的资本，有了这资本，男人们就会乖乖地在我裙下称臣。我只是再不肯轻易付出我的感情，哪怕是身体。潜意识里，我在等待一个真正的好男人，爱我美丽的外表，更爱我并不完美的心灵。
二
大学毕业后，我轻松地谋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薪水不错，因为长得好，嘴甜，工作出色，老板也特别钟爱我。
就在这时，我遇上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三个男子。他是我的同事，特别努力工作的那一种。身家不错，长得不错，颇受办公室女孩子的青睬。
这个周子期，他从不奉承我，我做的计划书稍有瑕疵必被他批得体无完肤。我们渐渐地针锋相对，却又开始惺惺相惜。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不得不常常老板出去应酬各种客户，走在老板总有人把我当花瓶，没人肯相信其实我工作起来很拼命，我自己供房，自己买部小QQ，却被人误以为是受人所赠。
公司的年终总结会上，一位同事与我争吵起来，他喝多了，老霸占着话筒自喊自唱，我请他回座位上坐一会，他立刻就指着我的鼻尖骂起来，什么难听就挑什么说，我忍不住拿起酒杯向他泼过去，他勃然大怒，伸手要打我，正在这时，周子期挡在了我面前，捉住他的手，顺势把他带出了门外。
我转过身到阳台去，忍不住哭了。我不明白，是不是长得美，就理所当然地会任人诽谤?长得美，就一定是花瓶?如果再做出一点成绩。那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
突然间，有人在我身后低声说，别理他。我一回头，看到了周子期充满怜爱的眼神。他向我伸出手来，我就把自己投入了他的怀抱。
我们恋爱了，恋爱得很隐蔽。和所有的公司一样，办公室恋情部不会得到宽容和原谅。何况，我与周子期，都是目前最被看好的升职人选。
不久，升职公示出来了，果然就是我和周子期。他抱着我说，不管我俩谁最终胜出，都只有一个结果，双赢。
一个星期后，老板娘突然冲迸公司办公室，捉住我又打又骂。老板跑出来，怎么拉也拉不了。那是我最最狼狈也最最无辜的一天，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老板前一夜不知在哪应酬，彻夜末归。有人找到老板娘，说我与老板有染。
公司是呆不下去了，我递上辞职信。老板告诉我他知道是谁说的。我问是谁？老板说，你猜，你走了，对谁最有利?
那一瞬间，感觉比死了更难受。我喃喃地问，周子期？老板说：“那一晚，他去过我家，说找我有事，我不在，他就跟我老婆聊了一会。他后来来找我，说那晚他喝醉了，乱说话，让我务必原谅他。这个人哪……”
我说，既然他们如此冤枉我，我也不要白担了这冤枉！老板怔住了，我走上前一步，他情不自禁地，就把我搂在了怀里。
不久，周子期被辞退了。我把装着钞票的信封扔到了他桌上。他面色苍白，看也不看我，掉头就走。
而我也随后辞了职。
我不断地认识新的对象，几番真真假假地交往下来却发现，许多男人，盼望的无非是一场没有负担的艳遇。我渐次地灰了心，觉得男人不过如此，爱你的笑，爱你的美，如果你要的不过是一点点的时间与金钱，游戏尚可进行，倘若越过了线，男人就像狡猾的兔子，飞也似地溜走。
三
碰上的男人里，也有老实巴交的。杨浦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一个政府小职员，薪水不多，住的是单位的集体宿舍，为人中规中矩。我以为，这一次，我可以得到一个比较美好的结果。
他第一次去我家，突然问我，这房子是你的?我说是啊。心里是笃定的，以我这样的条件，哪一条都远远胜过了他，他除了欣然感激，还能怎样。
但万万没想到，提出分手的是他，理由很简单，我这样美貌的女子，靠什么挣来的房和车，不言而喻。
而提出分手的前一分钟，他还纠缠着我的身体，感叹着我的美!
我没有怪他。我只是觉得特别可笑，坏男人贪恋我的身体，好男人怀疑我的身体。我这个倍受人羡慕的大美女，到底上哪儿找出路?
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吸烟，突然觉得心底一阵悲凉。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继续生活，我还敢爱吗？将要再次遇上且相爱的男人们，他们是否仍将爱我，仍将怀疑我，然后仍将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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