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尔一家超市,抗议者发起抵制相关涉事企业产品的运动(利洁时全称Oxy Reckitt Benckiser,故又简称Oxy)。 图片来自英国《每日电讯报》
据新华社电 五年前,百余名韩国人因吸入加湿器中的杀菌剂导致感染不明原因肺病而死亡,其中大部分人为孕产妇和婴幼儿,引发大众恐慌。五年后,韩国检方重新对这起重大公共安全事件展开调查,相关涉事企业相继对公众道歉并提出赔偿计划,但各界人士仍提出要严厉问责、追查到底。
今年以来,韩国检方对五年前的加湿器杀菌剂致死事件重新展开调查,多名涉事企业相关人员被传唤,案件取得重大进展。4月28日,韩国总统朴槿惠呼吁对加湿器杀菌剂致死事件进行全面调查,并对人用化学物品进行全面安全性检查。“请做出最大努力以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她说。
事发 五年前多人因神秘肺病死亡
2011年,首尔一家医院因肺纤维化症状住院的病人出现接连死亡的疑案。这些病人有同样的死亡原因:不明原因的急性肺病。因为死者都是孕产妇,给韩国社会带来巨大冲击。
随着调查的深入,调查人员发现2011年之前也有婴幼儿和产妇因为相同的原因死亡。不明原因的死亡不断发生,一度在韩国社会引发大众恐慌。
韩国保健福祉部疾病管理本部对此展开了大规模流行病学调查,但排除了流行病毒引发的可能。其在随后的调查和实验中初步认定,“加湿器杀菌剂”是导致孕产妇等罹患不明肺病致死的元凶。
当时的调查发现,约七成死者都用过利洁时(RECKITT BENCKISER)等公司的杀菌剂。患者近几年平均每年使用加湿器4个月左右,每次加水时都添加杀菌剂,平均每月使用一瓶杀菌剂。
2011年,保健福祉部召开记者会表示,通过保健福祉部疾病管理本部的动物吸入毒性实验和专家的研究结果,证实了加湿器杀菌剂的危害性。
韩联社报道称,截至目前,政府正式统计的因加湿器杀菌剂事件死亡者总数为239人。韩国环境保健市民中心的数据则显示,迄今为止受害者总数量已经达到1528人。
维权 追索四年检方终于重启调查
2012年,受害者家属将相关企业告上法庭,但检方以难以确认因果关系为由,决定“附加时限终止起诉”。此举也让该事件陷入被害者俯拾皆是却找不到加害者的迷雾之中。
此后,受害人家属不断坚持要求重新调查。
调查争论的焦点在于各生产厂家是否早就知晓产品里的成分对人体有毒。如果证明厂商存在故意为之,知法犯法,那么企业相关人员可能会受到过失致死的处罚。
2015年10月,检方终于决定对相关企业进行调查处理。今年1月以来,检方加大对案件的调查力度,并在4月相继传唤相关人员,取得重大突破。
面对检方动作,两家生产销售加湿器杀菌剂的企业乐天玛特和Home Plus迅速作出反应,于今年4月18日召开记者会发表致歉声明及赔偿方案。
4月21日,韩国利洁时公司也通过媒体发布道歉声明,并称将在以往承诺的50亿韩元赔偿金以外再拿出50亿韩元。
利洁时公司代表曾于2013年出席韩国国会一个委员会会议并表达歉意,并且提出要拿出50亿韩元规模的支援基金帮助受害者,但通过媒体发布正式道歉声明尚属首次。加上被怀疑存在对加湿器杀菌剂有害性调查相关文件的伪造、隐瞒以及销毁证据等,利洁时公司深陷韩国舆论批评的漩涡。
据韩国媒体报道,包括受害者家属在内的众多市民团体对涉事企业“迟到”的道歉并不领情。韩国不少民众还在网上发起抵制相关涉事企业产品的运动。
不少韩国网友认为,涉事企业趁着检方调查之际才集体出来道歉,明显诚意不足,道歉声明的具体表述也有回避责任之嫌。
反省 警惕第二起“加湿器杀人”
韩国专家警告称,如果不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今后其他物质和产品也可能造成类似的加湿器杀菌剂事件。
韩国利洁时公司被韩媒认为“造成最多死亡者”,其产品成分中含有名为PHMG的有毒物质。在杀菌剂中检出的四种有毒成分中,PHMG造成死亡的人数最多。该物质最早的用途为地毯杀菌剂。
根据韩国检方最新消息,韩国利洁时有关人员被移送到警方接受调查后供述称,“虽然知道对人体有害,但并没有做安全性检验”。
另据《韩国时报》报道,利洁时公司一名员工曾向韩新闻社HanKyoreh透露,“利洁时公司由于预算紧张,2001年开始使用价格较为低廉的有毒化学物质PHMG,但没有进行安全性检验”。
根据韩国法律,企业在生产前有义务对化学物质的毒性进行仔细研究。
韩国环境部也因加湿器杀菌剂有害性审查问题饱受批评。对此,相关人士曾回应称,PHMG的用途发生变化时应对其有害性重新审查,但当时并无相关制度。
当年揭露加湿器杀菌剂存在毒性的首尔一家医院的医生说:“就像原本用于其他用途的无害杀菌剂、当用途被改用于人体就会产生伤害一样,生活中还有很多没有经过验证的危险要素。”
他强调,“除了要把本次事件彻底调查清楚,为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还必须建立能让老百姓安心的体系”。
据韩联社报道,加湿器杀菌剂受害者家属已就追究国家的赔偿责任起诉。然而,法庭一审以对政府公务员在事件中存在过失的判断不予承认,理由是“对照当时对有害物质的定义和标准,很难说国家有疏于提醒的过失”以及当时相关法规不健全等。
对一审不服的受害者家属已提出上诉,现在二审正在首尔高院审理。
背景
一个产业在韩国的覆灭
多名无辜的产妇和婴幼儿已经去世5年,但其他受害者及其家属仍没有获得满意说法。各界人士和媒体都呼吁彻查真相、让相关人员受到应有的惩罚。
对加湿器杀菌剂产业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其从韩国市场上彻底消失。
2011年11月,韩国食药处对市场上销售的所有加湿器杀菌剂进行了回收处置并销毁。
根据韩国食品药品安全处要求,从2011年12月开始,加湿器杀菌剂由普通工业品这一分类变为医药用品,必须获得上市销售许可才能出售。要获得这一许可证,生产企业必须向韩国食药处提出申请,并递交有关安全性和有效性的材料。
就加湿器杀菌剂这一类产品来说,生产企业还必须通过吸入性毒性实验和细胞毒性实验证明产品的安全性。自从政府管制收紧以后,没有一款加湿器杀菌剂获得上市许可,有关部门甚至连一起申请案例都没有接到。
韩国食药处人士表示,“可以说,以杀菌剂的形式对加湿器进行清洁的产品本身已经不存在了”。
该人士提出两点原因,“一方面,问题暴露之后,消费者对这类商品的需求逐渐消失;另一方面,企业获得上市许可所必须进行的安全性实验花费不菲,所以根本就没有企业申请产品上市许可了”。
受影响的不仅是加湿器杀菌剂这一产业,加湿器的销量在韩国也受到了很大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