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两脚乱蹬。刚做了一年实习医生的孙慧文问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她快速走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5月15日15时55分，90后女孩孙慧文到南京汽车客运站去拿快递，在服务台询问时，她看到1楼大厅楼梯拐角处有人躺在地上，决定上前看个究竟。


　　此时，红山客运站值班站长赵强、颜华已经站在女孩身旁，正在客运站服务台值班的全国劳动模范陈炯也赶了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坐在地上的女孩一下倒地，开始抽搐，他们当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我是医生，但我是刚工作一年的住院医生。”孙慧文有点底气不足地告诉旁边的人。她当即蹲下身来，来不及取下斜挎的小包，她就开始检查女孩的瞳孔。孙慧文初步判断是癫痫发作，她曾在医院神经内科轮岗1个月，见过这种病，心里顿时有了一点儿底气。


　　“她是你什么人，以前有什么病？”孙慧文问，她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她让身边的人翻看病人的的包，发现了一瓶碳酸氢钠片——这是治疗尿酸高的药。


　　车站没有医务室，也没有癫痫急救药，只能就地抢救。


　　不间断地，每一两分钟，孙慧文就要通过颈动脉检查脉搏，她发现病人呼吸急促，脉搏微弱，脸色苍白。她让赵强、颜华、陈炯帮忙，让女孩躺平，把她的脸侧向一边。


　　陪同病人的也是一个女孩儿，她说，躺在地上的女孩24岁，严重缺钙，当天去南京大学答辩，路走多了，有点头晕眼花，家里人让她送回海安，而车站工作人员坚持要送医院，并称已经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为了防止病人抽搐咬到舌头，孙慧文提出找根筷子。找寻无果，有人递过来一小包面巾纸，她把面巾纸塞到病人牙齿中间。病人又一次开始抽搐，脸色发紫，脉搏突然停止，呼吸也没了。30秒内，孙慧文立即开始心脏复苏胸外按压。陈炯开始掐女孩的虎口合谷穴，赵强扶着女孩的脸掐人中。


　　尽管孙慧文以前模拟练习过几十次心脏复苏按压，但在医院仅有5次心脏复苏抢救病人的经历，这一次是她独自面对病危病人，她有点担忧，但并没有慌乱。


　　心脏复苏胸外按压需要很好的体力，按压深度必须超过5厘米，每分钟必须达到100次才算有效，一般按压两三分钟就要换人。孙慧文个子不高，她跪在地上，双手交叉，一次又一次地按压，希望病人早点恢复心跳。


　　按了四五分钟，孙慧文累得直喘气，手臂酸痛，她问旁边的人，有人能帮忙吗？旁边的人不敢接手，孙慧文感觉自己的力气快用完了，陈炯一直在检查女孩的脉搏，颈动脉、手腕都没有脉搏跳动迹象。


　　孙慧文知道，心脏骤停1分钟之内实施心脏复苏，抢救成功率是90%，5分钟之内是50%，如果10分钟还是不能恢复心跳，病人就会脑死亡。


　　周围围观的人原来越多，颜华怕影响抢救，劝围观者离开。


　　孙慧文用尽全身力气继续高强度按压，女孩的口中涌出了许多白沫，脉搏终于恢复了！


　　此时，一名穿着卡其色外套、皮肤黝黑，身材略胖的40岁男子来到病人跟前，用手机手电筒灯光查看女孩的瞳孔。病人又一次抽搐，这名男子要求陈炯、赵强跟他一起按压手脚穴位，减轻病人抽搐强度。两分钟后，病人停止了抽搐。


　　一个穿白衬衣、50岁左右的戴眼镜男子冲进人群：“我是医生，让我看看”。此时，120急救车也到了现场。


　　在镇定地查看了病人情况后，穿白衬衣的男子认为病人不是癫痫，他判断是女孩心脏不好，贫血引起的脑部痉挛，他当即要求120急救医生给病人注射一支肌肉针，并再三嘱咐去医院路上的护理方法。


　　把病人送上急救车，陈炯问孙慧文是哪个医院的？孙慧文回答说是鼓楼医院。“哪个科室呢？”陈炯问。孙慧文没有回答，她转身去取自己的快件。穿白衬衣的医生找颜华改签了车票，他把19时30分去烟台的车票改签成了16时30分的班次。穿卡其色外套的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车站，没有人留下姓名和电话。


　　南京汽车客运站陈炯工作室当晚发布微博：“今天一名旅客在车站内突然昏迷并浑身抽搐，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名来站办事的鼓楼医院的医生主动上前救治。后来又有两名来此乘车的医生伸出了援手，旅客很快苏醒后被随后赶到的120送往医院。在此，我们向三名白衣天使致敬。”


　　根据微博发的现场照片，医院开始找人，最后有人认出是孙慧文。


　　当天，孙慧文把救人的事告诉了妈妈。她觉得做了一件好事，自己很自豪很开心，但回家后有点担忧，怕做心脏复苏按压时压断了病人的肋骨。


　　孙慧文一心想当医生，2008年高考时，她报的3个志愿都是医科大学，专业不服从调剂。因为成绩优异，她考上了南京医科大学本硕连读临床医学专业，学制7年。


　　同事们都称她是英雄，这个腼腆的小姑娘说：“正好我遇到了，你们遇到也会去救的。”“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她仍然惦记着那个病人。


　　(李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