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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人看过来:飞盐卧糟,老派的江南人家如何备年菜?

来源:网络推荐 浏览:337次 时间:2020-01-27

老派的江南人家如何备年菜?

四个字:“飞盐卧糟”。

当然年菜不尽然是“飞盐卧糟”,但“飞盐卧糟”大抵占了年菜的半壁江山。

或许有人会好奇?——盐和糟皆是调味食品,怎么一个会“飞”,一个会“卧”?又怎么跟年菜勾连在了一起?

绍兴糟鸡

盐当然不会飞,盐之飞并非笔者杜撰,袁枚的《随园食单》里就确凿有“飞盐”两字。袁子才是这样写的:“越鸡煮熟,飞盐略擦,布包入糟坛,三日可用。”也就是说,越地——浙江这地儿、更确切是绍兴一带通常把鸡煮熟后,先来个“飞盐略擦”,然后用布包了放入敷糟的坛子,只需三天就可以吃了。有人考证,“飞盐”两字是“微盐”之误,我宁信“飞盐”之说,活泼灵动,也贴切,其实就是快速擦盐,(暴腌)令煮熟的鸡肉迅速吸收盐分,再吸收糟香。这款菜就是绍兴名肴“糟鸡”。须知绍兴是中国一大酒都,绍兴黄酒名满天下,酿酒的副产品就是酒糟,用酒糟来制作美味的糟鸡,实乃绍兴菜肴的特色也。袁枚不愧美食大家,仅十七个字就介绍了著名的绍兴菜“糟鸡”呢。其中“飞盐”是一大要点。

糟鸡

读之,我忽有所悟:苏州人做的年菜“糟鸡”不就是这么来的么?看来此味源自绍兴呢,袁枚早有记录是“越菜”。吴越地域相连,文化相融,习俗相通,口味竟也这般的相像。

实践中,除了“飞盐”,我还总结出了“卧糟”两字,越人将“飞盐略擦”过的鸡布包入糟坛,吴人则将香糟用布包妥后卧入坛子,鸡是赤膊的,岂止是鸡?凡“飞盐略擦”过的肉啊、排骨啊、猪肚啊、猪肝啊……皆赤膊着码在坛子里,相反酒糟是用布包起来的,候这些菜肴冷却后,让包着香糟的袋子敷其上,它们遂安分守己接受香糟的熏陶呢。这时卧着的香糟就主宰了整个坛子,霸气十足、源源不断把一缕缕的糟酒味辐射向这些菜肴。也真是有趣,这些菜肴心甘情愿让酒糟熏染得晕头转向,醉态可掬,糟香入味。数日后它们就成为鲜香可口的年菜“糟货”啦。

糟毛豆糟田螺糟鸡 | 拍摄 魏水华

苏州人把这样的坛子叫作糟缸,传统的苏州人家都备有这样的糟缸,在过年前几天“飞盐卧糟”一番忙碌,因是年夜岁毕,天气寒冷,从前没有冰箱,放上十天半月也没有问题。过年时和新春头上随吃随取,随取随切,拼装盘子,颇见“卖相”,人来客往都拿得出手,一直可以延续到元宵时节。与这样的荤糟缸并列着,苏州人还有一只素糟缸,糟的是黄豆芽,黄豆芽炒熟后冷却,同样卧只糟布袋,隔日便糟香扑鼻。吃腻了荤菜,糟黄豆芽是非常爽口受用的。

糟拼 | 拍摄 魏水华

到了正月半,家家户户会“清理门户”,把糟缸里的货色全部吃尽,余下的糟卤通常用来滚豆腐汤吃呢,大蒜叶一撒,满屋子的香味。吃过这碗糟卤滚豆腐汤,看过元宵夜灯会,听过元宵夜爆竹,我等孩子便明白,寒假过去了,要背着书包上学堂啦。

虽然如今生活经过日新月异的变化,我仍效仿着老派苏州人“飞盐卧糟”备年菜的传统,有意思的是我的女儿,甚至我的外孙都喜欢这样的传统年菜,遂知代代相传的美食还是具有生命力的。

吴翼民老师

吴翼民,男,1947年生,苏州人,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曾任无锡市艺术创作研究副主任,无锡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发表出版各类文学作品700余万字,上演舞台剧及小戏小品20余个,《吴门柳》《枕河人家》《风雨浴德池》等多部长篇小说获省市五个一工程奖、市政府文学艺术奖与省编剧奖。